生于上世紀50年代的龍會萍不到一歲便因小兒麻痹致殘，5歲才學會走路，卻因為走路姿勢扭曲而遭到周圍孩子的嘲笑。7歲在小學里第一次登臺演出，老師為了不讓臺下的同學看出來她腿有毛病，一直用身體擋著她，扶她到舞臺中央站好，獨唱了一首《都有一顆紅亮的心》，歌聲高亢嘹亮，一曲唱罷，掌聲雷動。這是她第一次登臺，獲得的成就感讓她對舞臺的向往愈發強烈。多年后，龍會萍接觸到了一支殘疾人小樂隊，沉睡已久的藝術夢再次被喚醒。20多年來，她一直活躍在各類殘疾人藝術團中，實現了舞臺夢。 上世紀60年代，芭蕾舞《紅色娘子軍》風靡全國。一天下午，北京一所小學迎來了下基層表演《紅色娘子軍》的文藝宣傳隊。演出開始之前，宣傳隊的芭蕾舞演員們在一間教室里排練。教室窗外，一個小女孩費力地扒著窗臺看得入神。 女主角穿了雙紅舞鞋，在教室中央跳躍、旋轉。小女孩被迷住了，那雙紅舞鞋仿佛被施了魔法，讓舞姿格外靈動。這是她第一次看芭蕾舞，她覺得，芭蕾舞演員都要有一雙美麗的紅舞鞋。 在排練快要結束的時候，小女孩悄悄地離開了。窗外，她瘦小的背影一瘸一拐，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。 她叫龍會萍，因小兒麻痹致殘，卻從小熱愛歌舞。因為腿部殘疾，她半生歷經坎坷，卻從未忘記兒時記憶中的那雙紅舞鞋。退休后，她組織所在街道的殘疾姐妹，克服重重阻礙，成立了輪椅舞蹈團，取名“紅舞鞋”。 “輪椅就是殘疾人的紅舞鞋，讓我們圓了舞臺夢。”龍會萍說。
紅舞鞋藝術團的殘疾人身著龍會萍親手設計制作的演出服，表演輪椅舞蹈。（前排右一為龍會萍） 熱愛文藝 腿有殘疾夢碎舞臺 生于上世紀50年代的龍會萍不到一歲便因小兒麻痹致殘，5歲才學會走路，卻因為走路姿勢扭曲而遭到周圍孩子的嘲笑。7歲在小學里第一次登臺演出，老師為了不讓臺下的同學看出來她腿有毛病，一直用身體擋著她，扶她到舞臺中央站好，獨唱了一首《都有一顆紅亮的心》，歌聲高亢嘹亮，一曲唱罷，掌聲雷動。這是她第一次登臺，獲得的成就感讓她對舞臺的向往愈發強烈。“那一刻，我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快樂的人。”時隔近50年，當時的心情，龍會萍記憶猶新。 她上一年級時的一天，學校通知一周后集體觀看電影《摩雅傣》，觀影當天每位同學交5分電影票錢。龍會萍高興極了，日日盼，夜夜盼。活動當天，她管媽媽要了5分錢，興高采烈地來到學校。當她和同學們一樣，排隊把錢交給老師的時候，老師卻怎么都不肯收：“大家走著去電影院，你腿這樣，跟不上隊伍，容易出危險。你還是回家吧。”龍會萍委屈地哭了，扶著腿，蹣跚著走回了家。她問媽媽，為什么自己是殘疾？媽媽沒有回答，抱著她默默流淚。 1986年，北京市舉辦首屆青年歌手大賽，被大家稱為“金嗓子”的龍會萍馬上去宣武文化館報了名，在200多人里脫穎而出，成為20位區級報送人選之一。 在最后一次文化館選拔時，龍會萍特意穿了條肥褲子遮掩，這時的她經過多年治療，雖然已經不用扶著腿走路，但腿部的殘疾仍然容易看出來。大幕拉開，舞臺中央的龍會萍臺風穩健、歌喉動人，評委們贊許地點著頭。但唱完退場時卻露了餡，一瘸一拐的步態讓評委們愣住了。賽后，評委老師單獨和她談了一次。告訴她，嗓音條件確實不錯，但身體條件會影響整體形象，也沒有文藝院團會接收殘疾人。最后，龍會萍被無情地刷下去了。受此打擊，龍會萍覺得舞臺夢真的不會實現了，意志消沉，整整三年沒有開口唱歌。
姐妹們一起排練輪椅舞蹈。 抗爭命運再出發 成立輪椅舞蹈團 三年后，龍會萍接觸到了一支殘疾人小樂隊，沉睡已久的藝術夢再次被喚醒。20多年來，她一直活躍在各類殘疾人藝術團中，實現了舞臺夢。可她并不滿足，她總想著為殘疾的姐妹兒們做點兒什么。 2010年，天橋街道建成了一間小活動室，通知龍會萍帶著殘疾人來活動活動，搞個小藝術團。已經退休的龍會萍馬上組織了十來個殘疾姐妹兒，大家聚到活動室，卻沒想好要干嘛。龍會萍提議：“咱們成立個舞蹈團吧！”“跳舞？別開玩笑了，我們走路都拄拐，怎么跳舞？”大家十分驚訝。“我們可以坐在輪椅上跳舞。沒有，我去借。”龍會萍信心十足。 舞蹈隊就這樣成立了，取名“紅舞鞋”。建隊之路困難重重，沒有資金、沒有演出服裝，更沒有那雙殘疾人的“紅舞鞋”——舞蹈輪椅。但他們毫不動搖，一手拄拐，一手扶著椅子練習，汗水濕透了衣服。龍會萍精通縫紉，給每人設計制作了一套演出服。場地、演員、服裝都已到位，就只剩下輪椅問題了。 龍會萍想到去殘聯借，但意想不到的是，借輪椅需要層層審批，各部門跑來跑去，費了好大勁，總算借來了幾臺普通輪椅。龍會萍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，必須有自己的輪椅，而且是專業的、輕便的舞蹈輪椅。龍會萍拍著胸脯向大家保證：“姐妹們放心，我們一定能有自己的輪椅。” 可一查嚇了一跳，舞蹈輪椅最便宜的也得將近四千塊錢，錢從哪兒來呢？大伙兒想到了參加比賽贏獎金。2013年初，龍會萍帶著紅舞鞋藝術團參加了電視臺一檔公益節目，贏得了1.2萬獎金，天橋街道資助了2.8萬，湊成4萬塊錢，買了10臺舞蹈輪椅，從此告別了沒有輪椅的排練生涯。 幾年間，龍會萍帶著紅舞鞋藝術團的殘疾姐妹們排練舞蹈、參加比賽，原創編排的輪椅時裝秀還屢屢獲獎。藝術團越辦越順利，大伙兒的積極性也越來越高。 迎接第25個全國助殘日，紅舞鞋藝術團籌備一個多月，為殘疾朋友帶來了一場精彩演出。 圓夢舞臺發倡議 建立殘疾人文化宮 現在，紅舞鞋藝術團已經從最開始的十幾人逐漸壯大到41人。除了最拿手的輪椅舞蹈外，還有男生小合唱、混聲大合唱、器樂表演等項目。 龍會萍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組織大伙兒去各個社區、敬老院、太陽村等地進行公益演出。雅安地震，藝術團成員在一天內就募集了100件物品，交給了北京市抗震救災委員會，第一時間發往災區。從接受關愛，到用自己的行動為他人奉獻，藝術團成員們覺得，即使身為殘疾人，也能體現自己獨特的價值。 輪椅舞蹈隊成員張雅麗告訴千龍網記者，自己以前情緒容易波動，腿本來就有殘疾，雪上加霜的是后來又得了乳癌，整日沉浸在悲觀之中。治好病后，她經人介紹加入“紅舞鞋”。在這里大家互相鼓勵，互相寬慰，兩年下來，張雅麗說自己的心態變得陽光多了。 有一回，為了拍攝殘疾人宣傳片，張雅麗表演從輪椅上跌倒的舞蹈動作。大家看著她一遍遍練習，一遍遍從輪椅上跌下，都心疼得掉眼淚。張雅麗說，那一幕令她印象特別深刻，看到大家為她落淚，她就想到了龍會萍。“龍姐也是殘疾人，但成年累月地為團隊奔走付出，真的是太不容易了。” 在經歷了兩年的輪椅舞蹈練習和四處登臺演出之后，目前的張雅麗離開輪椅雖然還要拄拐，但52歲的她如今化著精致的妝容，穿著靚麗的裙子，挺胸抬頭，笑容燦爛。 55歲的郭惠蘭氣質優雅，頭發高高盤起，一絲不亂，紅裙搭配白西裝顯得簡潔明快。表演輪椅舞蹈3年了，她覺得自己完全變了個人。“現在我一出門，鄰居們就夸我，你現在這氣質真好，老那么利落！”郭惠蘭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特別充實、陽光。 對于這些殘疾人來說，紅舞鞋藝術團是他們圓夢的地方，更是一個大家庭，大家能感受彼此的痛苦和哀愁，他們互相鼓勵、互相支撐。 5月17日是第25個全國助殘日，借此契機，龍會萍組織藝術團全體成員加入北京市慈善義工協會，正式注冊成為義工。她想告訴全社會，殘疾人受社會的關愛，也能關愛別人，用自己堅強不屈的精神為他人帶來正能量。 龍會萍還有一個最大的夢想，就是在交通方便的地方建一座殘疾人文化宮。“社會上有少年宮、工人文化宮，為什么不能有一處殘疾人進行文體活動的地方？”她告訴記者，現在很多殘疾人走不出家門，大多依靠網絡與外界溝通，但他們需要接觸真實社會，需要一個無障礙的場所，殘疾車可以開進去，導盲犬可以進得去，設施健全，能面對面聊聊天。 她以自己的親身經歷為例，為了可以走路，從一歲開始，20年如一日進行針灸治療、無數次大小手術，咬牙練習走路，痛到昏厥。病痛成為整個青春時代的底色。“這種痛苦，只有殘疾人自己才能體會。”她說，殘疾人要努力融入正常人的圈子，但有些苦難，只有同樣感同身受的人才能理解。讓他們有個聚會的地方，面對面交流，排解心中的苦悶和孤獨。 “紅舞鞋”代表著龍會萍的藝術之夢，也為眾多殘疾人圓了舞臺夢。而建造殘疾人文化宮是她的終極夢想，“我會為這個夢想一點點努力，讓更多的殘疾人也能穿上‘紅舞鞋’，在屬于自己的舞臺上‘翩翩起舞’。”（文/千龍網記者 包萌 供圖/紅舞鞋藝術團）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