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舞蹈通史 主講教師：中國藝術研究院舞蹈研究所 王克芬 研究員 第二講 傳說中古老的健身舞 相傳遠古陰康氏時，洪水泛濫，“水道壅塞不行其原”，人們受了陰冷潮濕，“筋骨瑟縮不達”，于是，創(chuàng)造了一種舞蹈讓人們跳，伸展人們的筋骨，使人恢復健康（《呂氏春秋·古樂篇》《路史》）。這種舞蹈起到了鍛煉身體的作用。其實，我國傳統(tǒng)的舞蹈與既練武藝，又練身體的武術關系密切。有些舞蹈是直接從武術發(fā)展演變而來。各種武術中有許多優(yōu)美的舞姿自不必說，如《劍器舞》，從實戰(zhàn)的擊劍，到藝術美化的劍舞是一脈相承的。這樣的例子很多。傳說中陰康氏時的舞，是從人類與自然搏斗中產(chǎn)生的古老的健身舞。直到今天，國內(nèi)外廣泛流行的各種健身舞蹈，與古老的“陰康氏之樂”是一脈相承的。 一、表現(xiàn)戰(zhàn)陣生活的舞蹈 原始社會各氏族之間，有時也會發(fā)生戰(zhàn)爭，有了戰(zhàn)爭生活，就會有反映戰(zhàn)爭的舞蹈，如為備戰(zhàn)而習武、模擬戰(zhàn)爭、慶祝勝利等反映戰(zhàn)爭生活的舞蹈（我們習慣地稱這類舞蹈為“武舞”），它們反映在古文獻及傳說中，也反映在遺存的古崖畫中，甚至反映在民間遺存的這類舞蹈中，生動地展現(xiàn)了原始武舞的真實形象。相傳舜時，有苗不服，禹率人去討伐，和有苗打了三十天的仗，沒有能夠征服苗，禹按照舜的指示，收兵回來，拿著干和羽舞了七十天，有苗被懾服了。拿著武器舞是練兵，含有威懾的意思。拿著羽毛舞是表示“文德”即和平友好的意思，舜用了這兩手，使有苗歸順了。（《尚書·大禹謨》） 歷史上有刑天氏舞干戚的傳說《山海經(jīng)·海內(nèi)西經(jīng)》載：刑天與帝爭神，帝砍掉了刑天的頭，埋在常羊之山，刑天不倒，以乳當雙目，以肚臍當口，手執(zhí)干戚而舞，刑天誓與敵人拼到底，雖死猶存的戰(zhàn)斗精神，鼓舞了無數(shù)中華兒女前仆后繼與敵抗爭的大無畏精神。“干戚舞”是古代武舞的一種重要形式。干是盾，屬防御性武器，用以抵御敵人的進攻。戚如長把斧，屬攻擊性武器，用以砍殺敵人。人們?yōu)榱遂`活地運用這些武器，必須進行操練，在操練和實戰(zhàn)的過程中，形成了運用這些武器的動作和姿態(tài)，這就是干戚舞的生活來源。執(zhí)干戚等武器而舞的舞蹈形式，從遠古一直流傳到今天。
《山海經(jīng)》刑天舞干戚圖(摹本) 二、傳說中的原始祭祀舞 處于原始公社時期的人類，已產(chǎn)生了原始宗教的概念，他們常以動物或其他自然物為崇拜對象。假設這些東西就是他們的祖先，并以此為本氏族的圖騰，如：《史記·五帝本紀》載：黃帝分別同蚩尤和炎帝作戰(zhàn)，曾訓練熊、羆、貔、貅、貙、虎六種野獸參戰(zhàn)，這實際是以野獸命名的六個氏族。又臺：《左傳·昭公十七年》中也有記載，大意是：春秋時人，郯子說他的祖先是少暭氏，少暭氏以“鳥名官”有鳳鳥氏、玄鳥氏、青鳥氏、丹鳥氏等等。這些鳥名各代表一個氏族。從一些傳說看，每個氏族都有他們代表性的樂舞，用以歌頌本氏族的英雄或祭祀天地祖先。 下面分別介紹相傳起源于原始社會的幾個祭祀舞蹈： 《云門》：相傳是黃帝時代的樂舞，因為“黃帝以云（為）紀”（《左傳·昭公·十七年》郯子語）。黃帝的樂舞叫《云門》（《周禮·春官·大司樂》注）。 《大章》和《咸池》：相傳堯時命質(zhì)作樂，質(zhì)模仿山林溪谷的聲音作歌曲，用陶鼓和石片（如后世的磬）敲打出節(jié)奏，增五弦瑟為十五弦瑟，一齊演唱起來，于是，“百獸”都跳起舞來了。這個樂舞叫《大章》。堯就用它祭上帝（《呂氏春秋·古樂篇》）。 《路史》中還說：堯時將八弦瑟，增為二十三弦。“制《咸池》之舞”“以享上帝”。 《周禮·春官·大司樂》疏說：《咸池》是黃帝時的樂舞，堯時有所增修，并說：如“樂體依舊”不用增修的部分，還是用《大章》本名。 從上述幾種傳說看，大概是堯時創(chuàng)作的樂舞《大章》，繼承吸收了黃帝時的樂舞《咸池》（也叫《大咸》）。“咸池”本是天上西方一個星座的名稱，古人認為它是主管五谷的（《史記·天官書》及唐人司馬貞注）。人們奏樂跳舞祭祀它，可能是祈求五谷豐收。 《大韶》：簡稱《韶》，又稱《簫韶》、《箾韶》。相傳是舜時的樂舞。《史記·夏本紀》載：“皋陶于是敬禹之德，令民皆則禹……舜德大明。于是夔行樂……鳥獸翔舞，《簫韶》九成，鳳凰來儀，百獸率舞”，人們?yōu)榱藨c祝禹治水的勝利，歌頌舜的賢德，舉行了盛大的集會，舜把首領的權力交給了禹。夔作樂，各個氏族都跳起了本氏族的樂舞，于是“鳥獸”飛舞，當《簫韶》奏到第九段時，“鳳凰”舞起來了，“百獸”也一起舞蹈，史家考證：夔可能是善長樂舞的有仍氏的首領，后來成了舜的樂正（郭沫若主編《中國史稿》）《韶》大概就是夔創(chuàng)作的，或是他吸收了有仍氏族的傳統(tǒng)樂舞編制而成的。 《韶》是古代很著名的樂舞。《左傳·襄公二十九年》中記載說：公元前544年，吳國公子季扎在魯國見到了經(jīng)過周初整理過的《韶》的演出，他極為感動，贊嘆道：真是一個偉大的樂舞！像包容了一切的天地那樣偉大無比。《論語·述而七》也記載說：約公元前517年左右孔丘在齊國聽到《韶》，三月不知肉味，他說：想不到《韶》樂感動人竟能達到如此境界。孔丘還稱贊《韶》是盡美又盡善的樂舞（《論語·八佾三》）春秋時代，相距傳說中創(chuàng)作《韶》的新石器時期，約有一千多年，傳說不可盡信，但《韶》是當時人們所喜聞樂見的樂舞。《韶》在長期的流傳中，不斷豐富提高，才成了當時那樣一部比較完整而優(yōu)美的樂舞。 《大夏》相傳是歌頌夏禹的樂舞。禹為民治理洪水，日夜操勞，過家門而不入，苦戰(zhàn)十三年，終于疏通河道，治理了水患，先民歡慶制服洪水的勝利，歌頌禹的功跡，命皋陶創(chuàng)作了《大夏》（又稱《夏籥》）（《史記·夏本紀》《呂氏春秋·古樂篇》）。周代舞《大夏》用八佾（六十四人），舞者戴皮帽，上半身裸露，下半身穿素白裙。這是勞動者的裝束（《禮記·祭統(tǒng)·明堂位》）。公元前544年，吳國季扎在魯國看到經(jīng)過周初整理的《大夏》樂舞的演出，他贊嘆道：“美哉！勤而不德”（《左傳·襄公二十九年》）。這個樂舞可能有模擬治水的勞動動作，用比較樸實的舞蹈語匯，表現(xiàn)了先民們戰(zhàn)勝自然災害的勇敢頑強精神。 原始社會的舞蹈，大都沒有確實的記載可考，我們只能通以下幾種方法來探索原始舞蹈的有關信息： 1、通過史籍中有關原始舞蹈的傳說，并從這些神話傳說中，找出一些符合社會歷史發(fā)展規(guī)律的合理內(nèi)核，加以分析、研究。這些傳說中的原始舞蹈，都與人類的勞動、戰(zhàn)爭、祭祀等生活密切相關，是生活的直接反映。 2、通過墓室文物，如青海大通縣出土的舞蹈紋陶盆等，以及遠古遺存下來的崖畫等遺跡，并參照當?shù)氐娘L土人情加以分析研究，如廣西花山崖畫中，蛙形的人物形象與壯族崇拜“蟆拐”（青蛙），至今還有“蟆拐”節(jié)的風俗映證研究等。
廣西花山巖畫(摹本) 3、從古代舞蹈的當代遺存進行研究。即將當今尚遺存在民間，歷史久遠的傳統(tǒng)舞蹈尋找遠古舞蹈的蹤跡。這些傳統(tǒng)深厚久遠的舞蹈，往往是研究古代舞蹈的活化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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